反差人生~先生出家,我擺攤賣花養家
台灣有100萬人(55-65歲)提早退休,但也有獨居老人必須工作維生。她在傳統市場擺攤賣花40年,這不僅是一份收入,更是一個信念:要撐起一個完整的家。
我因買花認識她,她71歲、租同一地點 (店家門口),歷經六個房東,從未婚到現在。固定作息:一個人清晨3:30AM起床,4AM到內湖批發花市買花;她身材瘦小能騎機車,載回三大箱110公分長、很重的花材。主顧客是社區街坊鄰居,包裝美美的帶走即可;也有供花給固定寺廟,每週換花。約1:30PM收工,整理花材很耗時,下午三四點回到家,已經很累了,沒力氣再做休閒活動(週休一天)。約有三成利潤,淡旺季差異大, 平均月入三萬五。
近年來生意難作,一方面,新通路分散客人:現代人喜歡去大賣場買花(方便、一次購足); 年輕人不到傳統市場,習慣網購( 一個按鍵送貨到家),而她一個人顧攤、不能送貨。另方面,同業競爭:她攤子對面兩家花店同樣開店四十年以上,都有第二代參與,而她仍是一個老人家獨自經營。當然老店能熬過疫情,有其韌性:當時街上不能擺攤,只好轉入巷內,繳兩份租金;且生意少也不能收,不要讓客人以為歇業了。
這樣的日子是60歲以後的生活,能養活自己、夠用了;但是之前的生活,由於特殊的家庭經歷,辛苦極了!
她是由單親爸爸養大。3歲父母離異,母親愛玩、再婚,父親則決定獨力撫養她且不再婚。她念到高一後輟學,因為打工而白天上課打瞌睡。之後與父親一起擺攤賣盆栽,她在旁邊試賣鮮花,才走上此行業。
關於她自己的家庭,她說先生是和尚,我以為聽錯了。
大兒子12歲時,先生非要出家,否則離婚,前五年她氣得想燒掉精舍,但她決定維持婚姻;之後有信眾供養他,她只需在過年送去水果。目前兩個孩子都已工作,每兩三個月探望父親。她和孩子都稱先生為〝師父〞,他不要求家人要吃素。我想,她很無奈,要成全一個家,也成全先生的信仰,只好獨力養大孩子,如同在家修行;先生無法要求更多。
因此她有二十年間獨力撫養兩個兒子(差兩歲)到大學畢業(都是私大且住校,每學期各約十萬元),同時還要照料老爸爸。還好身體硬朗,靠著勞力養三個人,一天三份工作:上午跑兩個市場賣花,下午則〝到府打掃〞兩小時;周而復始 ,根本沒有時間休閒和交朋友。這樣的繁忙節奏,直到她60歲時,父親88歲往生,她才辭去另兩份工作。忙到老,已是獨居老人,仍然自力更生。
我好像能理解她這麼艱苦地維繫一個家的原因:不要孩子有自己的缺憾:1單親家庭:雖然先生在經濟上不供養他們,她不離婚,孩子心情上仍是完整的家庭;2高中輟學:她盡全力給予孩子完整的教育。因此,她效法父親專心養孩子,真是個母愛的故事:賣花維繫家庭,不讓孩子複製自己有遺憾的人生。



